刘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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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双舟
刘双舟，男，中央财经大学法学院教授、副院长，兼任法学院工会主席、理论法学教研室主任，中央财经大学法律硕士教育中心副主任，中央财经大学拍卖研究中心主任；1998年获中国政法大学法学硕士学位，2002年获中国政法大学法学博士学位，2002年至今在中央财经大学法学院任教；中国民主建国会会员，民建北京市法制委员会委员，中国法学会法理学研究会理事，北京市法学会理事，北京市法学会法理学研究会理事；文化部艺术品评估委员会委员，全国专业标准化技术委员会委员，中国广告业协会法律咨询委员会委员，中国拍卖行业协会法律咨询与理论研究委员会委员，北京市雍合律师事务所律师；研究方向为法理学、行政法学、拍卖法学、中国传统法律文化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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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税能让艺术品市场阵痛多久
2014-10-28 10:46:04
近期，一场波及全国范围的进口艺术品查税风波在包括微博在内的传播媒介推波助澜下，愈演愈烈，在一级市场（画廊）和二级市场（拍卖）中引发了大量恐慌情绪。之前的中国艺术品市场的发展是一种自下而上的民间市场行为，既少有管理，又很难取得应有的支持。几乎是随着国运的强盛与文化的不断发展才受到关注。可以说这是一个蕴含着暴利却又逍遥自在的圈子。目前我们所知道的事实碎片多数来自微博传播，少数来自公共媒体的求证信息。就连艺术品业内人士也表示，现在还没有接到来自官方发布的任何信息。
就在4月中旬，网友“一杯生普洱”率先将这一话题踢进公共平台，后来又经过网友“阿特姐姐”的微博渲染，以及网友“阿特小白”的发声评论，艺术品关税风波开始持续发酵。其中最值得关注的传言是“佳士得、苏富比两拍卖行国内代表处被查封并被追讨近几年约二十亿奢侈品关税；又闻与其关联的三家运输公司负责人被诉协助走私艺术品而接受调查，再爆两拍卖行爱护性将国内所有客户名单交出，海关方面对重点客户正注意传讯。”这条微博蕴含着相当丰富的信息量，整个海外入境的艺术品拍卖链条中的上、中、下游都将被牵连。或许将面临巨额的补税和处罚。
上海艺术博览会新闻部发言人王安桅向《艺术品投资》周刊记者介绍，税务问题早已在上海艺博会交易中显现，2000年的上海艺术博览会上，曾推出著名雕塑家罗丹的雕塑《思想者》，当时有国内买家出价100万美元购买，但因为完成这项交易的进口税收高达33％，一度使交易受挫，后经上海政府多次从社会影响、企业形象等角度做工作，才说服买家购得该作。据王安桅估计此次查税风波不会对秋季艺术博览会产生大的影响，但是国际上高品质的画廊携带高价位的艺术品进入中国可能会产生顾虑，会选择一些低价位、容易成交的艺术品带来秋季艺术博览会。
上海“龙门雅集”董事长李亚俐对《艺术品投资》周刊记者表达了纯个人看法：其实就长远看来，“查税门”是政府主导的一项积极行为，长久以来，中国艺术品市场并没有被政府重视，已经出台的法律法规是否适合市场发展没有被关注，市场发展中的乱象大家有目共睹，所以不管政府是从什么切入点介入艺术品市场，站在一个宏观的角度，可以把此次查税事件看成一次政府的调查研究行为，从国际化的大型艺术品企业入手，了解可以称之为“先进”的经营理念，剖析艺术品产业发展的途径，最乐观的预计是政府将进一步深化艺术品市场的法规建立，辅助市场向正确的方向前进。
艺术品当商品国家征收巨额税金
当政府希望加大力度缩小贫富的差距，运用首要工具就是税收。中央高层强调加强对富人的税收监管，亦被解读为“杀富济贫”。有网友就在微博上“吐槽”：投资艺术品的都是有钱人，当然要征税。查税风波是中国艺术品市场形成规模后的必然结果吗？又或者艺术品市场真的有国家需要的巨额税款吗？
其实国内并没有“艺术品税”的概念，而只有对进口艺术品征关税的概念。简单的将艺术品等同于其他一般商品执行关税征收。除了进口关税之外，艺术品还应该缴纳进口环节中的各类国内税，之后方能进入国内市场流通。而这些进口环节的国内税很多由海关直接代征和管理，涉及进口环节消费税、进口环节增值税、船舶吨位税以及进口环节燃油税。在现行的关税中，艺术品被列为进口商品的第21类，虽与奢侈品同属一类，但不属于税收认定中的奢侈品，可以免缴进口环节消费税。
李亚俐说：“身处在文化行业的人最不能习惯的就是将文化品的流通一律当作商品的流通，似乎将艺术品中蕴含的文化、历史价值剔出。希望在制定相关的法规之前，政府的相关人员必须有对文化的正确认识，或是提高自身的修养。”
招商银行《2011年中国私人财富报告》表明：2011年中国高净值人群将达到59人左右，而对高净值人士的采访中，有10.3％的受访者表示会选择投资艺术收藏品，也就是6万人，高净值人群一般指个人金融资产和投资性房产等可投资资产在1000万元以上的社会群体。如果按照一个较为合理的投资组合来看，这个人群中可以把1000万中的10％即100万来进行艺术品投资，也就是600亿资金。
而2011年拍卖数据显示，全年艺术品拍卖成交总额为934亿，据说仅北京一地的艺术品交易额就占全球拍卖总值的27％。据此计算，应当缴税总额为28亿元。
“一杯生普洱”发文说，我国的艺术品进口从1985年的1600万欧元增长到2010年的8.1亿欧元，大量的艺术品进口是通过香港进入得到内地的，这部分大约占到了我国艺术品进口总额的80％。在2010年，联合国公布的从香港进口到我国大陆的艺术品（含所有的门类）总额为1270万欧元，而我国政府的统计数据从香港进口的仅为170万欧元。尽管某些数据会因为统计口径的问题而出现某些偏差，但是如此大的差额说明大量的艺术品进口并没有被我国政府计入在案。这以为这300万欧元的税款（140万欧元的关税）被偷逃掉。
收藏家马未都曾说：“中国是艺术品交易大国，却是纳税小国，艺术品交易税率很低，以致中国很可能成为国际艺术品商的逃税港。”目前中国无论是艺术家个人，私人收藏家，还是画廊、拍卖行等经纪机构，都远没成为中国的纳税大户。
建立免税监管制度调整迫在眉睫
随着中国艺术品市场迅速向现代市场经济的新格局转变，市场管理体制、市场体系、经营管理观念等都处于变革与构建的过程中，艺术品市场热点、焦点的增多，矛盾与问题的沉积，使立法问题逐步浮出水面。专家呼吁针对中国艺术品市场的热点与难点，尽快建立并完善中国艺术品市场管理体制与体系，完善行业组织；充分发挥中国艺术品市场行业组织的管理、组织、监督与自律工作；不断完善中国艺术品市场行业组织与政府及艺术品市场的对接机制。
2011年底，根据国务院关税税则委员会《关于2012年关税实施方案的通知》，决定自2012年起，将油画、粉画及其他手绘画原件；雕版画、印制画、石印画的原本；各种材料制的雕塑品原件的进口关税税率由12％降至6％（暂行1年）。这是我国从1998年的30％降到了12％以来的第二次降税，让人感受到政府对扶持艺术品进口的善意，对于详实申报的艺术品进口商是个鼓励。此次的查税风潮，让本就被认为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政策优势消失殆尽。
“一些非主流的小国的情况不清楚，但是对于主流的发达国家，中国艺术品关税是全球最重的。”收藏界人士李苏桥表示。近两年，大批国际画廊入驻香港，ＡＲＴ ＨＫ的成交量也是国内三家大型艺博会所不能比的。究其根源依然在于进出口关税问题，除了亚洲地区的样本，参考其他国家：英国需征收5％的进口增值税，加拿大、新西兰、韩国、白俄罗斯等国艺术品进口关税也为0，摩洛哥王国艺术品进口关税为1.25％，甚至塔吉克斯坦等一些发展中国家也在逐步降低艺术品进口关税。
艺术品进口到中国，除需缴纳关税外，海关还要代征进口环节增值税，我国增值税实际税率分为13％、17％、零税率、免征收，其中13％适用于粮食等进口，艺术品也不属于增值税优惠货物，只能按照１７％征收。艺术品仅关税和增值税就已经超过总金额的24％。如果计算营业税或者其他滞纳金等，更是超过30％。
甚至有业内人士表示：中国的艺术市场状况现在来谈征税都为时尚早，更别提高税。如果没有人对艺术品产生兴趣，市场还没起来，定那么高的税，即使执行很严格，也收不着啊！
李亚俐说此次的查税风波对“龙门雅集”的运营没有直接的影响，原因却无可奈何，一直以来画廊都在避免大量的艺术品进口，以及举办大型国际艺术展览，因为身处行业多年，李亚俐深知在艺术品进口方面有很多的不可操作性，所以制定了以中国现当代艺术品为主要经营方向，她同时也认为虽然目前国内艺术家及作品还有潜力挖掘，但是仅仅关注国内并不是长久之计。有进口关税的问题横亘，目前画廊还没有一个好的解决方式。
日本回流为常态沪上拍卖行无影响
据某权威媒体统计，上海目前有近四十家取得艺术品拍卖资质的拍卖公司，但是常年进行艺术品相关拍卖的约有四分之三，海外回流文物对于上海拍卖市场来说也不算是新鲜事，因为距离东瀛较近，早在八十年代改革开放之初，就有大批上海人赴日发展，可以说时至今日上海人的精神面貌跟日本文化还有着相似之处。而日本也是中国艺术品流入最多的国家之一，除了早年被掠夺被盗窃的那一部分，也有大量通过贸易渠道流出。在目前竞争激烈的状况下，除了日本，上海的拍卖行还将征集范围扩大到东南亚和欧美地区，虽不如北京的拍卖行大张旗鼓，也如溪流涓涓而入。征集门类涵盖中国书画、明清瓷器和家具工艺品、中国油画及雕塑、古籍善本、邮品、金银币、纸钞等等，无所不包。
“百万级以上的艺术品，目前海外回流的拍品则要占到70％以上。”上海市收藏协会会长吴少华认为。
但是在记者的采访中，上海的拍卖公司一方面对于关税的问题讳莫如深，一方面又表示从现在看来对上海的艺术品海外征集没有什么影响。一位不愿透漏姓名的拍卖行人士表示，关税风波对文物类艺术品的海外征集的确没有影响，走正常的报关渠道即可，但是已经影响到当代艺术作品的进口，而且少量上海画廊采用的是走私的方式进口当代艺术品，目前情况下他们的神经都比较紧绷。
根据记者分析，大多数公司不肯正面回答的原因是此事没有从官方途径发布，仅凭网络言论就发表观点太过危险。上海从拍卖公司到藏家，多数在收藏投资上都比较理智，低调行事，所以即便海外回流艺术品挂着珍品、精品的标签，也很少有公司会征集估价太高的艺术品，在每次拍卖的数量上，也会有所控制。而我国多数拍卖行在进口艺术品时都采取携带入境的方式，这一点《艺术品投资》周刊记者在评论家赵榆先生那里得到证实，“如果征集的东西多，就多去些人，”赵榆先生说。此种操作是最常见的逃税方式，对艺术品不以进口货物的形式报关，而是以进口物品的形式，由个人携带通关入境。不同地域的海关在执法原则、尺度、限制过关数量等方面都不太一样，一般而言每人最多带8件或10件。
基本可以确定的是，如果一切属实并将随着事件的深入发展，最直接的影响将出现在今年香港的秋季艺术品拍卖会，受到约谈和补税的负面影响，估计包括私人及画廊在内的大陆买家会变得非常谨慎和低调。还有此次查税所带来的进口艺术品成本上升问题，热衷操作海外回流艺术品的拍卖行预计将收敛盘面。
7日举行的北京文物艺术品交易产业发展座谈会上，与会者一致认为高关税造成海外艺术品文物回流渠道不畅，严重影响文物回流，建议政府部门下调税率。
据中国拍卖行业协会会长张延华介绍，20年来，据不完全统计，通过拍卖回流的海外文物超过10万余件，其中，国宝级文物有30多件。但是因为关税问题，造成艺术品回流渠道不畅通。著名收藏家马未都称，如果税收问题不解决，北京要想作为世界艺术品的交易重镇，几乎没有可能。保利拍卖公司总经理王迎春说，内地拍卖企业与香港佳士得等企业竞争处于明显劣势。本来中国的艺术品企业在与国际竞争中较为脆弱，如果再让回流文物缴纳高额关税，那么企业的竞争力将荡然无存。
针对税收问题，中共北京市委常委、宣传部长鲁炜表示，现在是艺术品市场的黄金时期，要格外珍惜发展机遇。目前，北京的文物市场发展不平衡、较为脆弱，更需要良好的环境来促进、扶持、帮助、呵护，以推进艺术品市场繁荣发展。这是目前得到的“关税风波”的业界最直接的表态。
著名艺术评论家、文化部艺术品评估委员会副主任赵榆先生的观点独辟蹊径，他从历史的源流向《艺术品投资》周刊的记者讲述了中国文物艺术品回流的艰难过程，认为不能独立地判断事情的对错，而是应该站立在历史的高度用积极的态度解决遗留问题。
“中国在文物艺术品进口这一块，应该是个新生事物，以往我们的国家都是文物出口，当然这种出口是带有被迫性质的，是国力衰弱时被西方侵略的表现，大约在清代中期，西方列强就开始掠夺我们的文物艺术品，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国宝回归话成就》，讲述从清代中期以后列强掠夺中国文物的情况，总结出中国文物最严重的四次流失，第一是敦煌事件，法国的柏西和，英国斯坦因，俄国、日本以探险的名义掠夺敦煌的文物；第二是圆明园两次被掠夺，一次是1860年，英法联军的掠夺，四十年之后，1900年八国联军又一次攻入圆明园，这一次不但是掠夺，而且放火烧毁了圆明园；第三次是孙殿英部队盗掘清东陵，毁坏乾隆皇帝和慈禧太后的陵寝；第四次是清朝末代皇帝溥仪出逃东北带走大量国宝文物，其中包括故宫古籍善本二百余册，珍贵书画一千余件。
直到1949年新中国成立，才由国家文物局制订了“珍贵文物不得出口”的条例，而到1984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第一次出炉，2002年第二次修订。至此建国之后掠夺性质的外流被基本遏制，但是文物艺术品输出依然继续，当时根据新中国的相关规定，对于乾隆六十年（一七九五年）以后按标准可以出口的文物，如属价值较高，数量较少的（包括有代表性的现代艺术作品）要从严掌握。乾隆六十年以前的一般文物，经国家文物事业管理局特许批准者可以出口。但是这个时间段之外的艺术品和文物还是经由外贸部门输出，经由广州、上海、天津、北京全国的四大口岸，经过文物部门鉴定，不属于限制的文物都可以出口，目前具体的数据没有，但是出口量很大，比如玉器是按照“口袋”计量这样出口，类似于我们现在的批发，民国时期的瓷器可以出口，书画也一样。这样的政策一直延续到1974年，国家文物局在周恩来总理的指示下，联合了外贸部和商业部，起草了132号文件，规定外贸部门不能出口，转为文物商店在国内经过鉴定，盖上火漆印章以零售方式销售给外宾，中国文物的价格开始上升。
外国尤其是欧美，为了接纳中国文物艺术品大量流入，所以制定了中国文物超百年的免税政策，而我们国家一直没有回流或者进口这个说法，所以没有合理的进口关税，所以是一个历史问题。改革开放之后，1992年中国文物有了首次文物艺术品拍卖，1995年开始海外文物开始流回中国，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中国文物艺术品的价格直线飚升，过去流出去的文物艺术品从海外向大陆回流，第一次海外回流专场是1995年香港收藏家杨永德，他收藏了大量的齐白石的书画，在中国嘉德的拍卖会推出了164件齐白石艺术专场。这是一个回流的标志。有了新的现象，国家文物局同海关方面进行沟通，制定了相关办法，海外回流文物，客人随身携带的参加大陆拍卖会的可以免税，在进关的时候要报关，由海关部门密封送交文物鉴定部门进行鉴定，开启海关的封存，但是这些文物艺术品在成交后一年之内如果不能流出中国，就被视为大陆文物，以后就不能够再出口了。这条政策意味着同一件海外回流艺术品，海外同大陆的收藏家都可以竞买，回流文物价格飚升的就更快了。所以从1995年开始，海外文物大量回流。但是，之前文物局仅仅同海关旅客管理司签订文件，货运部分没有参加文件的签订，所以造成目前艺术品大宗入关的问题，国内的拍卖企业一直在呼吁：是不是除了旅客携带之外，货运的也能够进口免税，有些文物很重，有的藏量比较大，自己携带也很难，国家文物局连同中国拍卖业协会跟海关协商，这些年这个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个人携带入关在国内参加艺术品拍卖的如果成交，需要交纳2％的进口税，目前拍卖企业的海外征集基本上都是自己人携带，现在的量越来越大，就出现了比较复杂的问题，也是正常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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