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涛

       学习古代书画鉴定是一件比较难的事情。很多学习者都有这样的体会：听完课，当时明白，过不了多久就差不多忘了，遇到书画可能还是看不懂，实际鉴定能力没有长进。尤其对那些短训集中的课程，纯粹“满堂灌”式授课的效果往往难以尽如人意。笔者当年也参加过书画、瓷器的鉴定学习班，最后记住的只是碎片化的美术史知识。

       一直以来，国内的教育方式是中国传统方式与前苏联教育方式的结合体，即重视系统知识、理论知识的传授，强调教师在教学中的主导作用和权威性，教师成为知识的传授者和课堂教学的组织者，学生处于被动接受学习的位置，课下教师与学生交流较少。对于古代书画鉴定这样既需要理论知识，又需要掌握专业技术的领域来说，这种仅凭教师“单向输出”的授课就显得远远不够了。

       如何让古书画鉴定课程学有成效、学以致用，这成为了清华“清艺汇”古代书画与上海交通大学古代书画六期朱绍良导师班的研究课题。他们经过近几年在教学上创新与实践，摸索出一整套古代书画鉴定参与式教学的经验。

       参与式教学是一种旨在促进学生参与到群体教学活动中，追求教师与学生之间、学生与学生之间的互动学习和共同提高，最大限度地发挥学生自身潜能的教学活动。参与式教学把“被动听讲”转变为“主动融入”。

       具体到古代书画鉴定上，作为导师的朱绍良先生采取了参与型教学的新尝试：教师授课、微课堂专题讨论、定期鉴定论文作业、博物馆参观讲解、拍卖行预展实习、拍卖品专题研讨与期末论文答辩等。

       在讲授部分，主讲导师本着中国美术史的基本脉络，对各个朝代中国书法绘画的状况、特点与演变，其时代艺术风格、书画家个人艺术风格特点，艺术家师承关系等进行详细讲授，重点放在建立在大量书画上的笔墨、款识、印章、用纸、装裱等方面的分析与比较，以及各朝代建筑和服饰对于书画鉴定上的辅助考证。

       授课后，导师在每周定期的微信群课堂中，设计问题、提供作品、启发思路、让学生间展开讨论，各抒己见，对作品进行全方位的描述和鉴定尝试。开始时教师不做任何讲解，等到每位学生们发表意见、做出结论相互争论之后，再结合课上讲授的鉴定元素进行点评，最后得出结论。微课堂属于一种碎片式教学，学生凭手机就能上课，课程内容也可反复浏览，不受时间限制。其最大特点是方便，不用花费时间到课堂，吃饭、坐车、床上，随时随地可以参与教学。博物馆藏品或拍卖会的拍品，都可能进入到微课堂的研讨中。

       导师班经常组织学生于课后去海内外的著名博物馆参观古代书画的展览，亲自近距离观察那些知名画作，由博物馆专家或导师对那些已有鉴定定论或尚未定论的作品进行现场讲解与观察。比如，他们参观了北京故宫举办的九十周年院庆大展“石渠宝笈特展”、“千里江山——历代青绿山水画特展”和台北故宫举办的“国宝的形成”书画菁华特展等。

       由于教学中有中国各朝代建筑形制考证书画鉴定的研究内容，因此，导师班也会组织学生到日本京都、奈良去参观日本的类唐古建筑。这对于平时囿于教材图片的教学方式是一种极好的直观感受。

       参加春秋季拍卖预展也成为了导师班的必修课程。在北京或香港的几家知名拍卖公司的预展现场，由拍卖行的书画专家或导师朱绍良将待拍卖的主要拍品进行讲解、分析，学生可以现场提出问题寻求解答。导师班有时也与拍卖行合作，由学生针对重要的古书画作品进行分析，查找资料，写出鉴定文章，举办研讨会或论文答辩会。比如，清艺汇第二期导师班曾经对中国嘉德拍卖的《四朝宸翰——宋高宗等南宋皇帝御笔》手卷进行过网络直播的研讨论证会。导师班也会对已成交的古书画藏品进行专题讨论会，上海交大导师班今年3月份曾在宁波举办了《宋真宗（传）七言诗扇》鉴定研讨会。

       每隔两个月，导师班要求每位学生提交一篇鉴定文章的作业，由导师进行批改。学生的选题可以是任意的，有人选择谈某朝代书画的时代风格，有人选择某一画家的作品进行分析，有对博物馆馆藏著名书画阐述己见，也有对真伪争议中的作品发表意见。这样经过学生根据自身知识结构选题、查找资料写出的鉴定文章，水平常常被各种文物收藏类报刊杂志或网站所认可并予以发表。比如，学生李继红的文章 《简述中国山水画皴法与树法演变》发表在加拿大《文物与艺术学报》上，《收藏家》杂志刊登了区结萍的《<女史箴图>考辩》，杨淅羽的《是梁令瓒，还是张僧繇——五星二十八宿作者考》发表在《中国美术报》上等等。

撰写鉴定论文本身就是研究。没有写作，听课所得和研究心得往往只呈现概念化和碎片化的状态，写作是对这些知识和研究的归纳、整理与提升，是很好的知识复习、思维整理和实践总结；同时，写作过程逻辑上更加严谨，作者常常在写作中能发现新问题，产生新思想，使得课堂上的收获最终落实于实践。

导师班在结业时要举办论文答辩会。导师要求学生按照标准论文格式自选题目写作鉴定论文，学生自己去博物馆、美术馆查看作品，去图书馆查询资料，写出文章。在论文答辩会上，每位学生需做好PPT演示文件，当众限时讲述自己的论文，然后回答导师提出的多个问题，最后由导师评分决定是否能够通过答辩。通过论文答辩活动，学生们把自己的观点通过口头语言的形式准确、清楚、全面地表达出来，也有利于培养和提高学生的逻辑思辨能力与口头表达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