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在传统的拍卖方式中,是拍卖师使用量最大的工具。所以,拍卖师必须掌握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才能适应职业的基本要求。如果拍卖师用发音不规范、内容表述不清、数字表达不明的带病语言,对受众进行长时间的刺激,那应该被喻为是对竞买人的折磨和摧残。
普通话是国语,是被全体国民共同接受的语言,它打破了地域及民族的界限,应该是拍卖师的第一语言,应该成为拍卖师与受众交流的语言基础。我们业内常讲"服务规范化",首先应该是"语言规范化"。不少朋友觉得方言讲惯了,普通话难学,其实不然。我国共分了8个方言语区,所有方言的发音都是有规律的。比如吴语中就没有Zh、Ch、Sh,所以上海朋友说"实事是实事,事实是事实"就感到困难,往往会把"四十四万"报成"四四四万"、把"三十三万"报成"三四三万";粤语中S、X不分,因此广东朋友往往把"四十四万"报成"戏席戏万"、把"三十三万"报成"仙戏仙万"。大家只要把以上类似与普通话发音相抵触的毛病找出来,按照"音一字一词一句一段"五个阶段扎实练习,变"有意识"的发音为"下意识"的自如发音,普通话是完全可以掌握的。
21个声母、39个韵母、400多个音节、外加4个音调,构成了 富有音乐性的普通话。探究其中就可以发现,由于元音占优势,声母中清音占优势,发音肯定会响亮悦耳;在阴、阳、上、去四声中,高音为多,频律变化明显,加上特定的轻重规律,昕起来节奏感强,从而避免了平淡无味。普通话中还儿化,使受众昕起来细腻亲切。所以掌握生动优美的普通话,应该成为拍卖师首要也是最基本的技能和技巧。
拍卖师的舞台语言由两部分组成,核心是普通话,外延是类语言因素。语言学家周殿福先生曾举过一个事例,我国的戏剧表演团体到 欧美演出,尽管语言不通,在没有翻译的条件下,很多外国朋友仍能 够与我们产生共鸣,这就是类语言现象。那么类语言的内涵是什么呢?
1.音色。最好的音色应该不撑不挤、不压不卡、不扁不尖、圆润而竖立,使人听上去自然通畅,有感染力。如何才能获得好的音色?大家都知道竹子只有经过精雕细刻后才能成为笛子o人体同样如 此,必须经过多方面训练才能获得品质优良的人声。人的发音器官由喉头和声带组成,当气息冲击声带时,声带振动产生喉原音。为了获得正常的喉原音,就要把喉头和声带训练得积极而不紧张、舒展而不造作。用声时,喉部感觉是放松的,舌根和下巴似乎不存在。只有这样才能获得正常的喉原音,否则音色就会窄而尖或宽而虚。如果把发音器官视为机器,气息就应该是动力部分。在艺术圈里有句名言"气乃音之帅",还有人把"声音的艺术"称为"气息的艺术",可见气息对声音是何等重要了。有气息支持的音色是结实的,是富于弹性及有穿透力的,是可以持久的。我最多一天曾拍1100件艺术品(成交率65%),而且拍卖结束后还可以照常唱歌,唱难度较大的作品。记得有一次在陕西省历史博物馆多功能厅拍卖时,在可容纳300多人的大厅里没用麦克风整整拍了一天,音色还能保持到最后。这一切完全得益于二十几年的训练。拍卖师的音色还应该是丰富的,道理很易理解,就拿中央电视台的政治新闻来说,为什么要由罗京而不是宋世雄 来播报呢?因为罗京的音色深沉、庄重。拍卖同样如此,公物拍卖、艺术品拍卖、民品拍卖,它们内容不同、氛围不同,拍卖师在运用音色时也不完全相同。拍卖师应该有能力通过调整自己的呼吸和共鸣来 丰富自己的音色,使受众时时产生新鲜感。
2.音量。拍卖师在台上报价时所用的音量绝对要大于日常说话时的音量。如果他的声能达不到舞台表现的要求,肯定就会影响拍卖会的效果。有些朋友认为,现在通过话筒就可以解决音量问题了,其实不尽然。最简单的道理就是,当你与一个人说话时可以轻声,当你与一个群体说话时还能用轻声吗?拍卖也是如此。首先拍卖师面对的就是一个竞争群体,对音量已经有了要求,如果再有若干个竞买者应价,他的音量肯定 就要再大一些,所以拍卖师的舞台感觉也体现在音量的变化上。大家可 以很好地琢磨一下宋世雄先生的播音。他在现场解说时,往往借助与比赛同步变化的语调和音量把整个场面表述得淋漓尽致、揪人肺腑、扣人心弦。这些情感的东西,音响设备是不能替代的,人声仍就是各种声音 表现力的基础。当然,音量的扩大决不是靠声嘶力竭地喊叫,而是依靠巧妙的运用人体各部分腔体产生的共鸣而获得。有的拍卖师上台后,前 几十个拍品还喊得出来,越往后音量越小,有明显力不从心的感觉,关键在于没有掌握控制音量的技巧。
3.语速。拍卖师的语言速度如果不能与竞价的速度同步,现场就会出现混乱。我们常说"眼到、手到、嘴到",我认为嘴应该与眼 "同时"到。这就要求拍卖师的语言反应非常敏捷。在拍卖会上时常 会出现几个人同时举牌的情况,如果拍卖师的语速不能瞬间加快,肯 定无法捕捉迅速提升的价位,这种损失又多可惜呀!在传统相声段子中,"报菜名"和"说地图"对语速的要求非常高,圈内称为"贯口活儿"。拍卖师真应该昕一听,使我们的语速接近它。当然,语言速度是有变化的,它要根据竞价现场情况进行调节。起动、加速、减速、调整过渡,合理地运用语速,这也是拍卖师的技巧。
4.语调是类语言范畴内非常重要的内容。拍卖师的舞台语言除了报价还是报价,比较单调。如何美化它、丰富它,使大家昕起来乐 在其中,这就需要拍卖师动脑筋,安排好每一次、每一句、第一节、第一段报价,使内容非常单一的语言产生动律,使自己的语流抑扬顿挫、起伏有致。
古人云"文似看山不喜平",我们应该说"语似昕乐不喜平"。有些拍卖师的报价已形成了某种模式,一个数字不厌其烦地反复报,没 有任何变化。原因在于他只有单词的感觉,没有句式或段落的概念。比如连续报10次"五百",在他的意识中只是10个并列的、相互独立的单词,所以只能产生重复做功的感觉。如何才能形成抑扬顿挫的语调呢?方法很简单。只要把10个"五百"放到一句话里来表述,自然就会产生抑扬的动感。如果再把它们组合成一个段落,又自然会 产生顿挫的效果了。拍卖师的语调应该在祈使、号召或竞价激烈时上扬,这样可以起到调动、刺激、强化大家竞买欲望的作用。当实在没有人再想竞价,拍卖师的语调一定要下抑,否则会引起大家的反感。顿挫的安排同样有技巧。著名电视播音员赵忠祥先生说过:其实停顿 类似着墨留白,那空隙,那留白,是语言的无声部分,是感情表达后的一个不可缺少的回味部分,令昕者回味过去,有一个接受上一句信息的回旋,并追寻下一句语言的去向,使受众感到的是连绵不断的意境。试想,那种没有抑扬之分、没有空隙留白、简单重复的报数,又怎么能使竞买人产生思考、回味,又怎么能使其全神贯注地追寻下一个价格呢!语调还要讲究轻重缓急。医学家做过这样一个试验,让一个长期失眠的人睡觉前心里跟着钟摆的声音数数,结果很快就入睡 了,因为钟摆的运动没有任何轻重缓急节奏上的变化,实在太单调、枯燥了。如果拍卖师在主持拍卖时,语调也像钟摆那样单一,时间长了,会不会也使竞买人昏昏入睡呢?
没有语调变化的语言是没有感情的语言。有的同仁觉得拍卖师主持拍卖时不应该带任何感情,否则有失公正。我觉得拍卖师的拍卖应该带感情(不能是亲情、私情),这种感情源于竞买人的热情对自己的刺激,经过拍卖师的升华又反馈给现场受众。这是对竞买人情感的尊重和回报,否则就会切断与他们在感情上的联系,这是很可怕的。
如何使语言幽默化也是拍卖师应该掌握的技巧。在长时间的竞价过程中,拍卖师用一些诙谐的语言活跃会场气氛,使多余的紧张得到缓解, 是完全必要的。它体现了拍卖师驾驭全局的能力,体现了拍卖师的性格和修养。有一次我到某地主持民品拍卖会。因为该地是首次举办拍卖会, 所以人们除了好奇外,不乏带有紧张。为此,上台后我对自己进行了这 样的推销,"我是来自上海的拍卖师,我叫叶肇威……"这时场上一片寂静,等昕下文。我接着说:"叶是叶肇咸的叶,肇是叶肇威的肇,咸是叶肇咸的威",结果引起了一片笑声。通过这样一番自我介绍,大家放松了,同时拉近了我和竞买人的距离。
幽默不是刻意"造"出来的,越造就越造不出来。要想使语言幽默化,拍卖师的心态一定要松驰,然后才有可能出现种种即兴的效果。语言学家胡范铸先生说过,"……幽默需要一定的心态、心智, 而创造和表现幽默更需要这种心灵的力量、心灵的自由"。拍卖师一定要有一颗平常心,站在台上尤其不能摆出一付"大师"的架式,盛气凌人。一定要有全心全意服务的意识,把自己摆到与竞买人完全平等的位置上,把他们当客人、当朋友。当心态平稳了,心灵里就会出 现创造的欲望和力量。主持民品拍卖会时,因为大家都是工薪族,我常常会与竞买人产生一种亲近感,他们好像就是我的左邻右舍和同事。拍卖时语言表达就不乏生活化、幽默化。有一次拍完一台电视机 我就停顿下来,看大家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后,便跟大家闲聊似地说: "不知诸位观察过没有,商店的化妆品柜台前站的全是女同胞,卖洗 衣机的柜台前站的全是男同胞,我不说大家也知道为什么。下面一个拍品就是我们男同胞的大救星一一"爱妻牌"洗衣机……"。类似这种语言完全出自对生活的观察和感悟。由于跟大家的生活贴切,拍卖 师的语言才能在竞买人中产生共鸣。正如法国哲学家伯格森阐述的, "人范围以外无所谓滑稽。景色可以美丽、优雅、庄严、平凡或者仁 慈,但绝不会可笑。我们可能笑一个动物,但那是因为在这个动物身上,我们会看到一种人的态度或表情。我们可能笑一顶帽子,但我们所笑的并不是这片毡或这些草帽辫,而是人们给帽子制成的形式,是人在设计这顶帽子的式样时的古怪念头"。幽默化的语言只能从生活中去发现和提炼,语言的幽默化也只能依靠拍卖师对生活的理解和浓 缩去体现。
拍卖师的活动是舞台活动。如何规范语言并合理强化它的类语言 象,使其艺术化,这是拍卖师应该学习掌握的技能、技巧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