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明

    千百年来，人类在与大自然相处的过程中，感受春花秋月夏荷冬雪四季变幻。那雨过天青、白露为霜的景色是如此的美丽。智慧的祖先们用土和火烧造出了龙泉青瓷这一人类艺术的瑰宝。无论梅子、粉青、还是满身的冰裂纹，都是大自然美丽本色的再现，体现出先人独特高雅的审美情趣，和对大自然对生活的无限热爱。

    没有哪座城市像龙泉一样的幸运，拥有两项闻名天下的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龙泉青瓷和龙泉宝剑。特别是龙泉青瓷，“青如玉，明如镜，声如馨”，它高贵的身姿吸引过大宋皇帝的眼光。从南宋皇城遗址和宋六陵大量出土的龙泉青瓷残片，印证了它当年被皇家何等喜爱；更通过海上丝绸之路，龙泉青瓷走出国门走到了欧洲包括非洲的世界各地。

    北宋南迁后，瓷器贸易作为国家财政收入的主项而被积极鼓励，这种大环境使龙泉的制瓷业发展进入了鼎盛期。无论品种，质量，产量都达到了辉煌。这种辉煌从宋元一直延续到明代。韩国出水的元代新安沉船所载器物中60%为龙泉青瓷，证明了龙泉青瓷海外贸易数量的巨大。这些美轮美奂的龙泉青瓷为中华帝国换来了巨大的财富。明曹昭《格古要论》记载：明代早期龙泉青瓷还是明王朝和王公贵族指定的供奉用器。随着郑和下西洋的结束，明王朝开始的海禁政策造成了中国航海业的衰落和海外贸易的锐减。加上景德镇青花瓷的兴起，龙泉青瓷随着一个时代的衰落走向了末路。但是，它当年辉煌的身影在遥远的欧洲却继续书写着神话般的传奇，这种来自古老东方，闪烁着神秘光辉的瓷器，颜色美丽的像宫廷歌剧中英俊男主角“雪拉同”的斗蓬。于是“雪拉同”就成为了欧洲各国对龙泉青瓷的美称，在十六世纪的欧洲身价等同黄金！成为了欧洲王公贵族们的最爱，成为古老城堡和豪华宫殿里用以炫耀身份和财富不可或缺的华贵之物。欧洲的萨克森国王奥古斯特二世，他不但重金购买龙泉青瓷，还特地为龙泉青瓷盖了一座宫殿专门珍藏。当年普鲁士威廉国王和他的王妃，也同样喜爱珍藏了大量的中国瓷器。这位奥古斯特二世曾被称为欧洲最痴迷的东方瓷器收藏家之一，他为了得到普鲁土威廉国王的127件中国瓷器，竟然使用外交手段，以至在世界的外交史上记下了这样一则趣闻。1717年萨克森国王奥古斯特二世与普鲁士国王达成一项协议，用自己手下600名全副武装的近卫骑兵交换威廉国王的127件中国瓷器。这些在当时就价值连城的瓷器，因此被称为“近卫花瓶”，今天仍然陈列在德国德累思顿的博物馆内。这127件中国瓷器中就有龙泉青瓷花瓶。

    世界各国的博物馆和陶瓷收藏家们都把龙泉青瓷视为艺术珍品。以拥有和珍藏龙泉青瓷为自豪。记录东西方瓷器贸易的《葡萄牙王国记述》一书，更称龙泉青瓷“是人们所发现的最美丽的东西，看起来要比所有的金银或水晶都可爱”。正因为龙泉青瓷以自身精美的品质在全世界赢得了如此崇高的声誉。2009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把中国龙泉青瓷烧制技艺入选中国唯一、也是全球第一的陶瓷类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名录！这是一个巨大的光荣！这个光荣不是平白得来的一种廉价荣誉，而是龙泉青瓷从千年前诞生的那一刻起，一代又一代的龙泉青瓷艺人，在继承前人智慧的基础上发奋努力不断完善创新的结果！是用心灵创造的艺术精华！龙泉青瓷巧夺天工的造型和典雅含蓄充满自然之美的釉色，二者完美结合体现出的正是我们中国古人天人合一的祟高思想，人与自然和谐共生，表达了幸福的感觉和生命的喜悦，闪耀着人类文明史上最伟大的光芒！龙泉青瓷烧造技艺也因此而成为了全人类的宝贵财富。

    一个曾经辉煌的产业和技艺变成了今天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那些曾经在瓯江两岸林立的瓷窑和隔江相望的窑火，及往来如织的运瓷船只都成为了大山深处的记忆，象一颗颗明珠散落在龙泉的山川大地上。

    面对祖先给我们留下的如此辉煌和宝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如何在传承的基础上进一步创新和发扬，把文化变成一种产业一种生产力。是我们今天要认真讨论的问题。什么叫文化？个人以为文化就是我们祖先以他们的勤劳和智慧创造的美好生活方式，经过一代一代传承积累下来的精神和物质财富。使我们对生活充满更大的爱与热情，并对生命倍加珍惜。人类文明的发展从来都伴随着经济活动，文化充实我们的精神思想，经济丰富我们的物质生活。反过来又使人们对生活产生更高精神与文明的追求！，有人说文化是纯精神的东西，本身与钱没什么关系。所以提出文化软实力说。而事实是，不论什么事态，凡是软趴趴的都没什么实力，这个大家都懂的。在现实世界中，文化与经济是相辅相成的，二者缺一不可。

    龙泉青瓷在千年的历史发展过程中，通过当年海上丝绸之路的海外贸易为自己在全世界树立起了光辉的形象，用现在时髦说法：龙泉青瓷是一个老字号的国际大品牌。它的知名度和含金量和现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国际瓷器大牌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新中国成立后，龙泉市政府的历届领导带领勤劳智慧的龙泉人，为恢复龙泉青瓷做了大量工作，取得了巨大成绩。但是因为历史的原因，我们也看到龙泉现在虽然有468家单位在生产龙泉青瓷，（）但大都是家庭式的手工作坊，延续着传统的制瓷工艺，产品也以传统品种和一些低中端的日常生活用瓷为主，新产品的开发能力很薄弱。很少的几个国家级青瓷大师，也基本守着传统少有创新，烧制出来产品的艺术水准，与历史上龙泉青瓷辉煌期相比还有较大差距。无法在文明高速发展、全球文化大溶合的当今国际世界上，产生很大的影响力。全年12，1亿的总产值，还不到景德镇半年总产值的零头（据网络数据：景德镇2013年上半年陶瓷工业总产值有126.1亿）。更无法与现代欧洲的顶尖国际陶瓷品牌相提并论了。当年龙泉青瓷在16世纪开始大量运到欧洲时，欧洲的整个上流社会简直为之疯狂，这么精美绝伦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制造出来的呢？

    在18世纪的欧洲，中国的瓷器和金子一样贵重，象征皇家与贵族的财富和地位。欧洲人被这个巨大的市场和高额的利润所吸引而开始研制瓷器。也正是在前面提到的，那位痴迷中国瓷器收藏的萨克森国王奥古斯特二世手里，中国瓷器烧制的秘密被解开了，从而诞生了欧洲的第一个瓷器产品：德国麦森瓷器。从它投入生产的第一天起，无以伦比的质量一直是麦森瓷器奉行的金科玉律。其高雅的设计，雍容华贵的皇家气质与纯手工制作工艺。产品近300年来被欧洲的贵族们称为“白色金子”而贵为欧洲第一名瓷。其他国际品牌如丹麦的皇家哥本哈根；被称为英国瓷器之父的“维基伍德”瓷器，这是国际骨瓷餐具界知名度最高的品牌！从古典到现代款式，不管你是餐具精品的爱好者还是门外汉，几乎每一个到英国的游客都想购买一套带回家。另外英国的皇家道尔顿瓷器，曾被维多利亚女皇誉为“世界上最美丽的瓷器”。也是戴安娜王妃的最爱。它的产量占英国骨瓷产量的40%，是世界著名的骨瓷大家。法国的“柏图”瓷器是许多国家宫廷国宴指定使用的瓷器品牌。包括俄国沙皇，法国拿破仑，英国伊丽莎白女皇都曾选用“柏图”用做款待贵宾的瓷餐具。还有西班牙三大奢侈品牌之一的雅致瓷器，以沉静优雅的气质和逼真的工艺而闻名全球。

    这些享誉当今世界的国际瓷器大品牌，当年都曾经是在仿制中国瓷器包括龙泉青瓷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它们的产品无论工艺造型直到今天还有中国瓷器的影子。龙泉青瓷产业要突破当前的局面，在继承优秀传统的基础上创新发展重现辉煌。开发出即保留龙泉青瓷传统精华、又符合当前国际审美和品质要求的好产品是关键！要继续加大向全世界宣传龙泉青瓷的力度。个人以为，龙泉青瓷可以采用请进来和走出去的方法。请进来就是整合资源，把散落在龙泉境内的几百座古窑址，按历史延续性和烧制品种代表性精选出一些，结合龙泉的自然山水人文景观，甚至与闽北的自然风光旅游资源相结合，把它们有机的串联起来。向欧洲向世界推出人类非遗中国青瓷文化游，让那些老外们顺着古丝绸之路的源头，来中国龙泉看看当年令整个欧洲为之倾倒的“雪拉同”是在什么地方被一群什么样的人精心烧制出来的。此举即宣传了中国青瓷文化，还能带动龙泉旅游业的发展。走出去，就是要利用龙泉青瓷历史上在全世界的尊荣地位，有选择的与欧洲和世界知名愽物馆及文化机构合作，联合开展人类非遗中国龙泉青瓷瑰宝世界巡回展。重新勾起人们心灵深处对龙泉青瓷珍贵的回忆。以点带面，充分利用老祖宗给我们创下的金字招牌抓住时机推陈出新，把创新发展的龙泉青瓷产品与世界巡回展同步，重新推向全世界。接收国际大订单，产业必然蓬勃兴旺。

    建议重新整合龙泉的整个制瓷业，“龙泉青瓷”全球闻名，其商标具有无可估量的经济价值。我们还以德国的麦森为例，两把交叉的蓝色宝剑就是麦森瓷器的商标。为了防止外人盗用麦森瓷器的名声粗制滥造，早在1722年麦森瓷器厂就开始引入了商标的使用。据说这两把交叉的宝剑是萨克森的族徽，象征着皇家贵族血统。麦森瓷器在第一遍烧制以后，由工人手工绘上双剑，然后再上釉进行第二遍烧制，双剑就变成了永不褪色的蓝色标志。这个知名商标300年来仅有过很小的改动。熟悉麦森瓷器的人都知道，任何一件麦森瓷品，无论大小形状如何，都价格不菲。是什么原因使得麦森瓷器有今天这样的地位身价呢？麦森瓷器的每一件瓷品，甚至瓷品上每一个饰物，都是工人手工制成的。它们的造型都有着上百年，甚至是二三百年的历史。瓷器上的颜色严格按照‘秘方’研制，他们的实验室里有着上万种颜色的配方；他们还有自己的工人培训手段，只有他们自己培训的工人，才有资格参与麦森瓷器的生产制作。这些应该就是麦森瓷器‘的价值’所在。麦森瓷器厂还保存了历史上所有曾经生产过的产品的3万多种模具。凭借这些模具，顾客甚至可以订购200多年前瓷厂生产过的任何一种瓷器。这些至今保存完好的模具，实际就是一部完整的德国瓷器发展史。三百年来，经历了工业革命与欧洲战乱的洗礼，麦森瓷器制造厂能屹立不倒并保持持久品牌号召力，主要得益于它在保持传统的同时不断创新，且拥有完善的教育体系，令它能骄傲的矗立在瓷器品牌最高端，其质量与工艺毫不逊色，在某些方面甚至超过了比它早1000多年的中国，虽然它参照学习的标本是中国瓷器。如今这个名为麦森的小镇，已经成为德国乃至欧洲的旅游胜地，被称为“世界陶瓷之乡”，许多人千里迢迢赶去就为了一睹瓷器工艺师的现场制作，而观众中也不乏我们中国人。



    三百年前，当欧洲人一遍遍破译中国瓷器烧制密码时，中国瓷器站在东方傲睨世界。可是今天，我们只能很无语。现在德国政府首脑还经常选择麦森瓷器作为礼物送给别的国家的领导人，美国总统奥巴马第一次访问德国时，德国总理默克尔就送给奥巴马一对麦森袖扣。由此可见麦森瓷器尊贵高雅的身份象征。而龙泉的现状是，几百家作坊各自为战，产品大同小异质量也良莠不齐。但都打着龙泉青瓷的标志，即体现不出优势更是在糟蹋牌子。

    必须由政府把“龙泉青瓷”这四个字作为商标保护起来。由政府出面组成一个强大的龙泉青瓷开发创新部门，引进国内外优秀的专业人才，参考目前国际一流陶瓷品牌产品的成功经验，在保持龙泉青瓷传统优点的基础上融合各种文化元素，着力开发出受国际和市场欢迎、与人们日常生活紧密相关的高端、精致的新一代龙泉青瓷产品。中国本身的市场就十分巨大，那些国际品牌的瓷器大鳄早己虎视眈眈，麦森瓷厂的总经理库尔茨克博士，在2010年对参观麦森瓷器厂建厂300周年纪念日活动的中国记者说：“中国市场从它的发展来说有着很大的潜力。我们麦森瓷器在文化渊源上与中国也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我想，我们的瓷品在满足欧洲市场之后发展到中国的市场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而法国顶级瓷器品牌柏图已经宣布今年进军中国市场，全方面开展业务！看看，狼已经进了家门口，我们龙泉青瓷不但要有使命感，更要有迫在眉捷的危机感！

    可以和国内国际的各大艺术院校和知名的艺术家合作，尝试不同艺术文化与龙泉青瓷相结合的最佳形式，把艺术与工业产业结合起来，把功能性实用性与视觉美感结合起来。搞出一种和几种形成产品推向市场推向世界。我们面临的挑战就是如何将历史传统与创新更好地融合，在保留历史传统的同时，使我们的艺术品更有现代气息。产品要定位高精尖，形成不同的系列，如实用的高端精品餐具糸列，精致的艺术陈设产品系列，家居的高级装饰系列，和忠于传统的宫庭及青铜仿古糸列等等。制定新的符合国际要求的龙泉青瓷质量标准，无论是原产地标志还是产品器物本身，只有符合标准和要求的产品才能打上“龙泉青瓷”商标。政府部门负责龙泉青瓷品牌的保护开发和推广，企业负责生产销售。政府与民间的力量科学组合形成规模，就一定能把龙泉青瓷的产业做大做强！只要我们做好了把龙泉青瓷悠久的历史传承与创新相结合，龙泉一定会拥有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并将成为举世公认的青瓷艺术之都。希望大家共同努力，让千年不熄的龙泉窑薪火相承，辉煌的龙泉青瓷必将在烈火中得到永生。